看完《乐队的夏天》第四期,万万没想到,痛仰乐队会这么早被PK掉,比分差距还特别大。
这期《乐队的夏天》是改编战,当痛仰往台上一站时,除了面孔,没有人敢与之一战。
毕竟这是老大哥级别的战斗。
痛仰选了王菲的《我愿意》。
面孔选了王菲的《流年》。
王菲的歌特别不好改编,她是华语乐坛的天后,每首歌背后的制作都堪称顶级精良,传唱度更是其他歌手高山仰止的存在。
想要改编出新意或者花样来,不容易。
尤其是《我愿意》。
这首歌在华语地区已经是耳熟能详,熟悉的旋律背后有着三个管弦乐团营造背景音,它在流行音乐领域做到了极致,无法挪动一分一毫。
然而痛仰的改编,却完全超出我的意料。
这么多年过去,他们终于又出了首好歌!
痛仰乐队不管是在《乐队的夏天》,还是放眼整个中国摇滚圈,都是最具有摇滚精神的一支乐队。
本以为他们拿到《我愿意》,会像面孔那般改编成躁动热血的摇滚风格,可他们并没有。
这回,他们打算走心。
当鼓点、吉他、贝斯的节奏响起,浓郁的痛仰气息扑面而来,仿佛哪吒口中在念诵着佛经。
整首歌平铺直叙,没有声嘶力竭的嘶吼,也没有激昂猛烈的鼓点声,唯有高虎静静的站在麦克风前,浅吟低唱。
高虎完美诠释了,一个中年人如果会唱情歌,是件多么迷人且致命的事。
他的嗓音仿佛是从厚重的黄土地中孕育而出,低沉且铭刻着时间的磨痕。
痛仰这首《我愿意》改编的非常巧妙,改编一首已经做到极致的作品,同时不偏离它原本的韵味,最好的方法,就是化繁为简。
因此,痛仰在排练室改编时,只在做一件事,不断的删减、删减、再删减……
就像一朵美丽的花,不断摘除它的花瓣、根茎,只保留最核心的花蕊,它所散发的,也是最纯粹本真的味道。
他最巧妙的地方还在于,除了乐器上在做减法,就连每一句歌词的尾音部分,都减了半音。
这种做法,赋予了这首歌新的生命,唱腔也更有韵味。
一曲作罢,痛仰这首《我愿意》完全戳中了我的软肋。
张亚东也忍不住赞叹道:“好好听!太棒了!”
旺福打心底佩服痛仰,觉得这就是一件艺术品。
可是,现场观众似乎并不买账。
137:118,痛仰大比分输给面孔。
这个比分,出乎所有嘉宾和现场乐队的意料。
可在乐评人眼中,这个结果,实属正常。
甚至痛仰这首《我愿意》,也被他们批判的体无完肤。
有乐评人评价:“痛仰的改编多少有点松散。”
“很无聊”。
“太平淡,和我们的欣赏惯性相悖。”
渐渐的,这些乐评人还开始教起现场乐队如何比赛。
就这样,痛仰因为改编《我愿意》被怼,少有的上了热搜。
实在搞不懂,难道摇滚乐队不应该保持自己的个性吗?
如果为了迎合观众都去唱流行,那还叫什么摇滚乐队?
就像被批判的应试教育,我们要的是真正的人才,而不是只会考试的学生。
乐坛亦如此,我们需要的是有特色、能创作出经典作品的歌手,而不是只会比赛的选手。
痛仰这首《我愿意》真的如乐评人口中那么不堪吗?
我的回答是:“不!”
在我心里,《我愿意》不仅是首值得单曲循环的好歌,也能从中窥探到痛仰悄然发生的变化。
回首过去这9年,痛仰成为国内最富盛名的摇滚乐队,同时,也“臭名昭著”过。
“中国土摇千千万,痛仰粉丝占一半”。
2008年,是痛仰迈向神坛的一年,也是他们被拉下神坛的前兆。
这一年,痛仰发行专辑《不要停止我的音乐》。
这一年,痛仰“背叛”了重型音乐。
这一年,怒目圆睁、拔刀自刎的哪吒开始闭目静心、双手合十。
痛仰终于走出了贫瘠的树村,飙升为中国人气最鼎盛的乐队之一。
虽然这种变化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数老乐迷的不理解,觉得他们失去了精神内核。
但毋庸置疑,《不要停止我的音乐》是一张必定载入中国摇滚史册的专辑,放在2008年这个节点,还是最亮眼的存在。
本以为痛仰的巅峰即将到来,不曾想,这是他们下坠前的回光返照罢了。
痛仰的旋律开始变得愈加流行,歌词甚至给人敷衍的感觉。
为什么这么说?
痛仰有个外号,“复读机”。
就拿《盛开》那张专辑里的《博卡拉》来说,整首歌4分12秒,只有两句歌词:
我要走在我的路上,我要走在我的路上
博卡拉 博卡拉 来吧来吧来吧嘀嘀嗒嗒嘀嘀嗒嗒
“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”这句话在痛仰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,总有那么几首歌喜欢复读。
《美丽新世界》重复合唱着“我们还会在一起漫步一起漫步一起漫步”。
《两个人的假期》近两分钟都在反复哼吟“黑夜不过是两个人的假期”。
此时的痛仰,似乎被钉在中国摇滚的耻辱柱上,身上的贴着“土”、“low”、“复读机”这样的标签。
2017年,哪吒的眼睛又睁开了。
依然锋利、依然如烈火灼日。
可手中的剑,不在了。
痛仰的风格越来越偏雷鬼风格,编曲和旋律越来越好听。
但这张专辑却没能讨乐迷的喜欢。
有人说,他们心中的那团火熄灭了。
他们虽然还有愤怒,但愤怒的很尴尬,属于不痛不痒。
有人说高虎唱的太难听,尤其是现场,高虎还在知乎上跟着自黑了一把。
在我看来,痛仰膨胀过、混沌过、迷惘过。
他们只能在音乐中不断找寻真正的自我,这个过程,就像《不》、《不要停止我的音乐》、《今日青年》三张专辑封面的变化。
哪吒从原来的意气用事,为表心中悲愤,毅然提刀自刎。
经历起死回生后,心中有佛,远离尘世。
最后封神,心中也多了一杆秤,善恶分明,有一颗救赎的心,也会为不平之事战斗。
痛仰的状态变得越来越舒服、自然,他们找到了最适合乐队的状态。
《我愿意》这首歌,就是他们在最舒服的状态下改编的。
他们不追求一味的愤怒、不刻意营造乱哄哄的现场,跟随内心走,就好。
痛仰也开始变得谦逊,他们不再是血战沙场的战士,而是交替薪火的前辈。
摇滚这团火,他们依然保存着,且随时准备传承给后来者。
“华丽的外衣全部都会褪去,但请不要停止我的音乐”。
对于痛仰而言,曾经缔造的辉煌都将烟消云散,真正永存的,唯有音乐。
只要痛仰的音乐未曾停止,其精神,也将传承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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