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文:乘威迫胁。
【原文】
私刑擅用逞雄威,号救无门指血飞。
夜半风生双索命,泉台有路一同归。
注:乘威迫胁者,用威以加人。如为官者,囚不服,迫之使服;贿不与,迫之使与。以至兴工役,则刻期取完;征税粮,则任情敲朴。又如富贵之家,借势横行,女不从,迫之使从;产不售,逼之使售。以至追索债负,取足取盈;收敛租税,锱铢务尽。人怨天怒,不受冥报者鲜矣。
案:太原彭继祖生二子,长曰宽,次曰容。宽狠戾横暴,不读诗书。容慈祥仁恕,好学不倦。其母性严,鞭朴婢妾无虚日,皆宽赞成之。一日,检箱箧,失珠花二枝,疑仆妇刘氏、婢女夏荷偷盗,严拷二日,死不承认。容时年方十二,见之不忍,谏其母曰:“珠花值价几何?”答曰:“值百金。”容曰:“百金事小,人命关天。譬如儿不肖花费,异日分家时儿少得百金可也。”母素爱容,闻言颇动心。宽忿然作色曰:“如此贵重之物,失而不究何以警后?”取铜锁匙,复将二人拶起,二人受刑不过,妄招藏邻人陆四家内。宽以为讯得真情,欣欣得意。容曰:“此又误矣,我家婢妇从不出中门,安得至邻人家?严刑之下,何求不得?”乃携灯亲问之,二人哭曰:“二官好人,屡次救我,泉下感激。适间所言,乃暂缓须臾之死,并非实话。”容亦泣下,好言抚慰而去。是夜,二人同缢死。刘氏之夫与夏荷之父连词控官,罄家资数千,方得完结。数年间,继祖与妻相继物故,家亦中落。容梦其亡过伯父谓之曰:“尔兄威逼二命,阳案虽销,阴案未结,速做好人,庶免提拿。”醒以语宽,笑而不信。逾数年,宽忽得异症,每至掌灯时,阴风吹灯,光成绿色,即两手抱头,眼珠突出,呼痛不已。惟容坐榻前则稍安,每夜守之,不去。一夕,宽忽作刘氏与夏荷之声曰:“二官在此,我等阴魂不忍相犯。但冤冤相报,万难饶恕。二官宜速避,不必为恶人讨情。”容跪求,许多做佛事超度,鬼佯许之。至五鼓,容倦而归寝,宽忽从床上跃起曰:“二官去矣,还能为你说情否?”言毕,以手勒项,舌出寸余,家人报容,飞来省视,已不可救矣。
附:薛公瑄素不为王振屈,振恨之。会有武吏死,妾甚艳,振侄王山欲夺之,妻不可。妾因诬妻,毒其夫,都御史王文,谄事振,究问,已诬服。瑄方为理少卿,辨其冤,屡驳还之。王文嗾御史劾瑄受贿,故出人罪,竟坐死下狱。瑄怡然读易以自娱,其子三人,请一人死,二人戍,赎父罪,不许。将决,振有老仆泣谏,述其平生甚详,振意少解,得免死,除名放归。后土木之败,护卫将军樊忠者,从帝旁以所持锤捶死振,曰:“吾为天下诛此贼。”报至京,郕王令籍其家,脔王山于市,族属无少长,皆斩之。(《感应篇集注》)
【译文】
注:所谓“乘威迫协”,就是用威势来欺凌人。比如做官的,囚徒不服罪,逼迫使其服罪。不给贿赂,逼迫着让他拿出来。还有负责工役,迫使定要到期完工。负责征纳税粮,任情敲榨、打骂百姓。又比如那富贵之家,凭借势力横行霸道,夺人之女不从,迫使她从,他人有田产不卖,迫使他卖。还有追索负欠债务,一定要足额,甚至多要。征收租税,斤斤计较一丝一毫皆不放过。天怒人怨,不受冥冥中报应的很少啊!
案:太原人彭继祖,生了两个儿子,长子叫彭宽,次子叫彭容。彭宽凶狠暴戾,不读诗书。彭容慈祥仁厚,好学不倦。其母亲性格严酷,鞭打婢妾无虚日,彭宽都赞成。有一天,翻检箱子,发现丢了二枝珠花,怀疑是仆妇刘氏、婢女夏荷偷去了,严刑拷打两天,二人死不肯承认。彭容当时才十二岁,看到后不忍心,就劝谏其母说;“珠花值多少钱呢?”对以“值百金”。他就说:“百金事小,人命关天,就当是儿不肖花掉了,以后分家时我少要百金就是了。”其母平素就喜欢彭容,听了这话就有点动心。彭宽却忿忿然变脸说:“这样贵重的东西丢了,却不追究,何以警示后面的人呢?
”就取铜锁匙将二人手指夹起来,二人受刑不过,就屈招藏在邻居陆四家内。彭宽以为拷问出真情,非常得意。彭容说;“这恐怕又是错误的,我家的婢妇从来不出门,怎么到得了邻居家?严刑拷打之下,想要让说什么说不出来呢?”于是提着灯亲自去问,二人哭着说:“二官人是好人,屡次救我们,我们黄泉之下也会感激。刚才所说的话,乃不过是暂缓死期,并不是实话。”彭容也为之泪下,用好话安慰二人一番而去。那晚上,二人自缢而死。刘氏的丈夫和夏荷的父亲联合起来报官,彭家花了钱财数千,才了结了此案。不几年,彭继祖和妻子相继去世,家道中落。彭容梦见死了的伯父对他说:“你哥威逼死二条人命,阳间案子虽销了,阴间还没有结案,快些做好事,或许可以免被捉拿。”醒后把话告诉彭宽,宽笑而不信。过了几年,彭宽忽然得了一种怪病,每到掌灯时分,就有阴风把灯光吹成绿色,于是就两手抱头,眼珠子突出来,叫痛不止。只有彭容坐在床前时才稍微安静一点,他就只好每夜守在旁边,不离开。一天晚上,彭宽忽然变成刘氏与夏荷的声调,说:“二官人在此,我俩的阴魂不忍心相犯。但冤冤相报,万难饶恕。二官人速去吧,不必为恶人求情。”彭容跪下求告了许多话,说愿做佛事超度她们,鬼佯装应允。到五更鼓时,彭容困倦,回去睡觉。彭宽忽然从床上跳起来说:“二官人去了,看还能替你说情不?”说罢,用手勒住脖子,舌头吐出寸余长。家人飞报彭容,过来看时,已不可救了。附:薛瑄从来不屈服于王振,王振很恨他。正好有个武吏死了,他的妾很美艳,王振的侄子王山想夺占过来。武吏的妻子不答应,那妾就诬告是妻毒杀其夫。都御史王文巴结王振,就屈打成招,武吏妻子承认了。当时薛瑄正任大理少卿,辨清了其中的冤屈,就驳回令复审。王文就唆使御史弹劾薛瑄受了贿,所以要开脱武吏妻子的罪过。薛瑄竟因此判死罪下狱,但薛瑄在狱中仍怡然以读《易》为乐。他的三个儿子请求一个死、两个戍边以赎父亲的罪,不允许,将要执行。王振有个老仆人哭着劝谏,详细讲述了薛瑄生平之事。王振动了心,就免了死刑。除了名,放逐回家。后来土木堡之变时,护卫将军樊忠,从皇帝旁用锤把王振打死,说:“我为天下诛杀这个害人贼。”消息报到京师,郕王命令抄没王振家产,把王山在市上剁为肉泥,族人不分老幼,全部处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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